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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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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媽媽打電話給蘇天天的時候,問題不亞於蘇爸爸,蘇天天無奈,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想來她想好的三種打算,原本還想著搞一個中間選擇,現在好了,事情全部敗露了,完全是朝著第三種結局飛速的奔去!

不是叫寧川看著他姐麽,怎麽看到售樓中心門口了啊!

“天啊!你爸的口味太重了!”蘇媽媽果然不淡定了,“竟然找寧川的姐姐!”

“他只是想刺激你嘛……”蘇天天解釋道。

“刺激我也找個外人啊!”蘇媽媽怒吼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咳……”蘇天天嚴肅的說,“可是我爸覺得熟人好還價……”

蘇媽媽沈默了,“這倒真像是他幹的事!不過不管他找誰,都和我沒關系,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既想要安撫她媽不要激動,不要因為激動而就不幫寧川了,所以不能說出寧姍的目的性,又想著她媽能去讓步,免得蘇爸爸在寧姍的糾纏下難免出錯。可是這兩者的矛盾怎麽看都是難以化解的……

最後蘇媽媽忍不住問道,“來了N市,你沒來找我們,你住哪的?”

蘇天天瞇眼,看看坐在她房間裏若有所思的寧川和他懷裏的貝貝,看起來,矛盾和問題是一個接一個的,永無止境。

晚上的時候寧姍回到了售樓中心那,是蘇天天和寧川都知道的,她說就算要走也得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吧。中午的時候,蘇天天只把貝貝抱了回來,卻沒有收拾她的東西。

經過了中午的事,蘇天天也想了個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強求就可以改變的,與其用自己的想法逼著別人接受,倒不如用事實來證明自己是對的,這樣才更有效果。

寧姍姐如果真的和她爸有什麽要發生,即使她怎麽阻止也是阻止不了的,如果沒有什麽,一切如他們所猜測的,只是蘇爸爸在利用她,那麽讓她自己醒悟才更有效果。

“要努力改變一切,只有改變了自己,才能改變別人,改變一切。”蘇天天和寧川說了自己小想法,“證明自己,永遠比說服別人,更有力。”

寧川聽了,聯想到她今天中午講的話,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也許你還不能重新認識我,但是恐怕我已經要重新認識你了。”

或許這個道理他和她蘇天天醒悟的有點晚了,如果都早一些,那麽她就不會曾經那樣自我放棄,那麽自己也不會就那樣放棄她,不過亡羊補牢,也總比不補的好。

“所以啊,我爸我媽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好了……”蘇天天撇嘴,“二十幾年都過下來了,該怎樣就是怎樣吧,究竟應該怎樣,我已經盡了力了,即使把你姐姐帶走,如果我爸堅持要找個女人刺激我媽,不是你姐姐,也會有別人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寧川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了,“覺得是我自己做得不夠好,就像你說的,我還不能證明給她看,現在的我可以給她好的生活,來彌補過去的那些事。”

“你做的也夠多了。”蘇天天說道,“也許之前你還在遲疑,不過現在你已經說明了一切,把自己想說的,改說的,能說的,都說了,況且你也在努力去為你父親翻案,她不明白是她自己的問題,也許只有栽了跟頭,她才明白,自己是錯誤的。”

“你今天也把自己想說的,改說的,能說的,都說了個清楚。”寧川想起了她中午說的話,忍不住說道。

蘇天天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中午的事,她現在想先還覺得自己真是腦子發熱了呢!“我站在上面穿成那樣,有點像個傻瓜吧。”

寧川低下頭,小聲說,“像一個真正的千金小姐,不是衣服,不是首飾,而是有一個千金小姐的尊嚴。”

蘇天天聽到這樣的話,一下紅了臉,“那也是一瞬間的,現在變回來了……”

“看來我也得努力才行啊!”寧川說著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可以麻煩你幫我看著一會貝貝嗎?”

“你要做什麽去?”蘇天天問道。

“去試試看,能不能憑著耐力,得到一個人的幫助。”寧川說道。

蘇天天隱約猜到可能是跟寧爸爸的案子有關的事,聽大姨父說,現在線索斷在了一個地方,明明就在眼前,卻就是抓不住。“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恩?”寧川楞了一下。

“今天中午的時候……”蘇天天解釋了一下,“你不也去我那兒看熱鬧的麽,我晚上也要去圍觀一下。”

到了劉明家的門口,蘇天天才知道,原來這件事,根本不像她想象得那麽刺激有趣。他們就站在這棟樓的外面,等著機會,看劉明夫婦會不會出門。

“沒有熱鬧可看吧。”寧川聳肩,“還要等很久呢,要不然你帶著貝貝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這會是夏天,到了晚上,站在樓邊的花壇處,簡直就是在餵蚊子,蘇天天不但自己跺著腳,還得幫貝貝用手扇掉叮著他的蚊子。

“那他們要是不出門呢?”她抓著癢問道。

“那就明天再來。”寧川說,“總能等到機會的。”

“那他父母走了,你叫他,他會應你嗎?”蘇天天拍掉一只叮著貝貝屁股的蚊子。

寧川搖搖頭,“暫時還沒應過我呢……”

“……”蘇天天看著他,“那你這樣天天來,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有效果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說實話,寧川的心裏真是沒有底,不過眼下出了劉明以外,實在是沒有任何證人了,“就像你說的,沒結果也要試試,實在不行才沒遺憾啊。”

蘇天天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月光在黑夜裏在他俊朗的五官處投下一片銀白色的光,勾勒出他臉上堅定的神情,目光像是被牽引住一樣移不開,寧川側臉看過來,目光交匯。蘇天天立刻跳了腳,別過頭去,“搞什麽嘛……我說又不是真理,沒結果又浪費了時間,可別賴到我的頭上,我、我可不想惹麻煩……”

“我自己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寧川說道,撇了下嘴,“你那麽緊張幹嘛……”

“我是懶得惹麻煩。”蘇天天使出推卸必殺技,“要知道,我現在自己事已經夠了,誰知道你失敗了會不會腦子受刺激,找我負責啊!”

“你想得還真多。”寧川嘖嘴,“你不是一向懶得想這些事的麽?”

“我……”難道她要說,因為是和他有關的事,她才亂想了這麽多麽?“現在的解釋是為了以後的長遠清凈,兩想害取其輕,短暫的想法可以解決大問題,這是懶人的智慧……”

正聽著她的長篇大論,突然樓道口的防盜門喀噠一聲響,寧川急忙伸手拽住她,蹩進了墻角,原來是劉明夫婦出門散步了。

等他們走遠,寧川吐了口氣,“好危!”

“最難得是貝貝竟然沒吭聲啊!”蘇天天忍不住說道。

哪知道懷裏的貝貝突然得意的笑了起來,“木頭人,我贏了!豆豆和蘋果,說話了!”

“……”頓時寧川和蘇天天楞了一下,爾後大笑了起來,原來這小家夥見他們倆突然不說話,以為是在玩123木頭人的游戲呢!

“劉明走了,那我去敲敲他了。”寧川笑完以後說道。

“那我也過去看看吧!”蘇天天跟了過去,懷裏貝貝還樂得咯咯笑呢。

寧川伸手,敲了敲玻璃,向往常一樣說道,“劉江,你在家嗎?我是寧川,今天又來打擾你了……”

窗戶沒有回應,他就又敲了一遍,依舊沒有聲音。

蘇天天忍不住撇嘴,小聲說,“這樣的人會幫你嗎?”

“那也沒辦法,誰叫我求別人呢。”寧川說道。

蘇天天忍不住吐槽道,“以前自卑的時候,我爸找人打你,你怎麽也不解釋就跑到我面前擺個高架子直接走人,這會有自信了,反到能低聲下氣求人了。”

知道她心裏一直糾結著這個,寧川解釋道,“其實那會就是自卑,才覺得自己改變不了什麽才會那樣,這會覺得要相信自己了,覺得只要去做了,就一定會有結果。”

聽他那麽認真的解釋,蘇天天又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我不是專門問這個啊,我也不是老想著那個問題,只是突然有感而發……”明明說了又要否認,她覺得自己最近好象有點心理扭曲呢。

寧川正要接過她的話,突然在蘇天天懷裏的貝貝突然伸出手,像自己的舅舅一樣,對著那窗戶敲了敲,奶聲奶氣的說道,“牛醬……你在麽?我是貝貝,我今天來找你玩……”

“呀!”寧川叫出聲來,急忙拽住他的小手,蘇天天也急忙退後了幾步,“貝貝,你怎麽不聽話啊!”

可是貝貝覺得這肯定又是什麽新游戲了,於是努力伸手去夠玻璃,雖然手夠不到,但是嘴巴卻沒停下來,還在叫著,“牛醬!我是貝貝……我來了!開門!開門!芝麻開門!”

“貝貝,不要叫了!”寧川和蘇天天手忙腳亂的說,別的不說,這孩子扯著嗓子叫,這大晚上的,連別人家的窗戶都被他叫開的。

果不其然,寧川聽到一聲拉開窗戶的聲音,肯定是吵到別人家了,他急忙轉身回頭,卻一下楞住了,開窗戶的,是劉江。

“劉江?”寧川一楞,想來自己帶著孩子來吵嚷,看起來既隨便又失禮,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外甥年紀小,不懂事……”

蒼白面孔的少年,看著被人捂著嘴還咯咯笑的孩子,突然開了口,不是前一次的怒罵,而是很溫和的聲音,連那雙漆黑的眼睛都似乎閃起了光,“他叫貝貝?”

寧川和蘇天天都是一楞,不過看這樣子,劉江似乎對貝貝,很和善?蘇天天往前走了幾步,緊抱著貝貝站在窗戶下,她心裏有些緊張,按照寧川的說法,這個少年受過很嚴重的刺激,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過激行為。

不過懵懂的貝貝不會有這樣的緊張,而是咯咯笑了起來,“我又贏了,我敲門了!開門了!”

沈默而陰郁的劉江和樂個不停的貝貝,簡直像是兩個截然想反的對立面。寧川也覺得氣氛有些緊張,不知道如何開口,“那個……今天有些事,所以孩子就跟著我一起……”他的話沒說完,就停在了喉嚨裏,因為劉江竟然向著貝貝的臉伸出手,蘇天天明顯的全身一驚,擡腳就要後退,可是貝貝卻自己往前一蹬腳,湊了過去,讓劉江的指尖觸摸到了他的臉。

碰到的一瞬間,劉江的手也是一驚,像是觸碰到什麽不真實的寶物一樣,他開口,“他看起來真開心……”

“小孩子,都是很活潑的……”蘇天天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晚上,黑夜,從窗戶裏伸出的蒼白的手,摸向純潔無暇的小天使,為什麽這看起來像是恐怖片吶!

“小孩,真好……”劉江的嘴角突然上揚,似乎扯出了一抹已經陌生到讓它看起來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好象有無限的希望一樣……”

聯想到之前自己看到事,寧川想,也許劉江是很喜歡看著那些朝氣的孩子們,似乎可以寄托他的念想,可是那些稍大一些的孩子,卻把他當作一個玩笑來耍,才讓他越來越自閉。

“你也有希望啊……”蘇天天說道,“你看起來也不大……”面對危險分子的讚美,應該趕緊讚美回去,不然人家會以為你很自大的,刺激到人家的。

“我……”劉江臉色一變,雙眼也黯淡了下去,“我是沒有未來的人了。”

“未來不未來的……”看他這副模樣,蘇天天覺得似乎也沒那麽可怕,試探的說,“其實是看你自己想怎麽想的啊?”

“我能怎麽想……”似乎看到貝貝,讓他觸動很大,“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也許前途,金錢,理想都是身外之物,可是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一個人,還能有什麽?”

蘇天天想舉些身殘志堅的例子,可是仔細想想,這些已經聽到熟爛的例子難道沒有人會說給他聽麽,也許劉江能說出比她更多的故事呢!況且這種太過於偉大的人,聽起來太遠離生活了,而且沒有經歷過這種一夕之間翻天覆地的人,恐怕說起來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完全沒什麽誠意的。

“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寧川突然開口,“也要繼續生活下去啊。”

劉江擡眼看看他,眼神一掃而過,似乎有些不屑,“繼續生活,只要活著,不就行了……”

“不僅要活著,還要努力把自己失去的找回來。”寧川認真的說道。

“失去的還可能找回來麽?!”劉江提高了語調,似乎有些激動,放在輪椅把手上的手也緊握著,瞪大了眼睛,“你說,我的腿已經斷了,我還能站起來嗎?我錯過了高考,不能去上大學!即使現在可以去重新考!我這樣子也不想去!失去的怎麽回來?!”

“呀……”貝貝看他那麽激動,忍不住驚了一下,扭頭抱住蘇天天,“兇兇呢……”

劉江似乎對於貝貝很有好感,見他被自己嚇到了,也有些愧疚的小聲說,“總之……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我聽說了你的事。”寧川看著他,“我也知道,那些原本是不應該發生在你的身上的,所以你才會抱怨一切,可是一切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繼續生活下去,並且控訴這樣的不公平。”

劉江擡頭,“不公平?”他顯得有些疑惑。

寧川繼續說道,“我也曾經一夜之間失去了很多,即使堅強的繼續生活下去,也覺得好像自己什麽都改變不了,能這樣也很不錯了,可是後來才發現,一切遠遠還不夠。”

“你……?”劉江拖長的音調微微上揚,有些疑惑。

“你願意聽我和你說嗎?”寧川問道,“你也知道我來了很多次,我覺得也許只有你才能明白這種感受,同樣的,我也可以明白你的感受,而且我們的事是栓在一起的,我們要一起,堅強的將一切失去的,用一種方式彌補回來。”

屬於寧川的故事,蘇天天早已聽過,懵懂的貝貝即使沒聽過,也聽不懂,所以老是提問,最後蘇天天只好把他抱到一邊玩,好歹還能減少被蚊子叮咬的次數。

“豆豆……”貝貝雖然被抱離了那兒,可是註意力還在那,看明顯,雖然他聽不懂,但是很有求知欲。

“你舅舅啊……”蘇天天一邊揮著蚊子一邊說,“看起來是真的很努力呢!”

“牛……力?”貝貝歪頭,“牛奶?”

“……”蘇天天看著他,“你是不是餓了啊?”

她話沒說完,貝貝就張最抱著她的肩頭咬了一口,口水順著往下流,“嗚嘛!”

“好吧。”蘇天天淚了,“我帶你去買點吃的吧。”附近的超市應該有牛奶什麽的吧。

等蘇天天給貝貝買完了牛奶,自己也覺得有些餓了,於是自己買了個玉米棒啃了起來,等她啃到小區的時候,只覺得好象天色更晚了,小區裏靜得可怕,她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都十點多了!

寧川的故事也該說完了,憂郁少年應該被感動了吧!

她有些得意的邁著大步往前走,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呀!不過等她走到那棟樓下的時候,就發現之前的那些安靜,都是假象啊!原來熱鬧深藏其中啊!

只見窗戶下似乎有三個身影,爭執聲不斷,連樓上好多人家都打開窗戶探頭看熱鬧,不過無奈此時夜深了,又燥熱得很,一開窗戶蚊子就一湧而上了,加上在這個年代,鄰居之間的事,探頭看下知道今晚幾點,有人爭吵,不至於過幾天有人說八卦時自己連知道都不知道就行了,過多的也懶得了解。

所以等蘇天天走過去的時候,陸陸續續,那些看熱鬧人就把頭縮了回去。

情況大致是這樣的,劉明夫妻從超市回來了,看到了寧川在這兒和他們的兒子說話,原本兩個人說話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偏偏對話的兩個人一個是寧航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兒子,這就讓劉明十分緊張了。

立刻就沖過來要把寧川趕走,伸手推著他,激動得不像之前那個老實木訥的劉明,“你來做什麽?你想幹嘛?!”

“我只是和劉江說話而已。”寧川伸手擋著,但是並不還擊,“我只是告訴他我家的事……”

“你家的事關他什麽事?”劉明喝道,他的妻子也異常激動,沖過去對著劉江說,“小江,把窗戶關起來,不要聽這個人胡說八道。”

“他說的是真的嗎?”劉江一向是聽從母親的話,可是這次卻伸出手擋在窗框那兒,不讓母親關窗戶。

“不是不是,都不是。”劉明的妻子想也不想就說。

可是劉江顯然不相信她的話,“不,不,你們和我說實話,為什麽我被撞的期間正好是爸爸的審訊期,我們不是很有錢嗎?爸爸原來不是認識很多政府的人嗎?他剛被抓的時候,你不是說要去找人打點,就能把爸爸放出來嗎?為什麽他的案子不但沒有任何輕判,我還被車撞了?!當時我被撞了,不能高考,不能行走,為什麽你們卻一直在勸說我接受了肇事者的賠款,拼命為他說話?那時候我以為是我自己太過激動,把一場意外看得那麽重,非要別人付出代價,其實你們知道,我得到的報應,不過是你們當初做了虧心事而付出的代價!”

聽到劉江吼出這些話,劉明和妻子都楞住了,知道寧川已經猜到了一切,而且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

劉明的妻子似乎不能接受一切真相大白,突然回過神來,像是發了瘋一樣撲過去,拽住寧川的衣襟,“你都說了什麽!小江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他已經夠慘的了!這麽大的孩子,他那麽聽話,那麽懂事,成績那麽好,可是卻在考試的時候出了車禍!他已經失去一切了,還不夠嗎?!”

雖然被她抓住了衣襟,可是寧川還是鎮定的回道,“就是因為失去了一切,而他什麽還都不知道,這才是不不公平的!你們剝奪了他知道一切的權利!而且還逼迫他成為這件原本就是錯誤的事情的犧牲品!早在十六年前,這樣的事就應該真相大白,如果那時候你們有良知,劉江就不會失去一切,而我,也不會失去我的父母!”

被他的反擊弄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明的妻子漸漸撒開了手,眼淚順著臉流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當初,他也是被逼的啊……”

站在不遠處的蘇天天和貝貝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寧川他們就站在一個時空的旋渦裏,這麽多年,互相糾纏,因果輪回,而他們只能站在一邊,聽著那些久遠的事,像是聽一個別人的故事,卻又真實的出現在眼前。

“被逼的?”劉江問道,“真的是你們做的?!你害死了他的父親?”

“不、不……”劉明擺手,“不是我,不是我。只是那天晚上,他們帶了兩個人來,穿著我們拘留所的衣服,讓我放他們進去,我只是在門口,只是看著他們進去,然後……”他說著似乎有些說不下去,像是在回憶一個恐怖的噩夢,“然後他們就熟練的抓住寧航,讓他吞下了戒指,真的,他們的動作那麽快,我站在門口,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都結束了……我想說什麽也說不了,因為我是負責看守他的人,如果犯人是在我眼皮底下被我放進來的害死了,那我也完了……”

“他們?他們就是趙剛的人對嗎?”寧川第一次親耳聽見目擊者說出當時的情況,心像是被刀剜一樣的痛,那麽快,那麽快就要了他父親的命對嗎?

劉明點了點頭,“我沒辦法,只能聽他們的話,說他是自己自殺的,很多天,我都會夢見他……他在房間裏,我在門外,門上的窗戶,對,他透過窗戶看著我,那雙眼睛……”說著他痛苦的抱著頭,“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這不怪你!”劉明的妻子抱住他,擡頭看著寧川,“要怪就怪你的父親得罪了趙剛,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用這麽辛苦,承受這麽多,還害了小江!”

“如果你覺得是他害了你們,即使當初說不出口,事後也沒法做證。”寧川反問道,“那你們後來是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一切呢?升官,發財!等你們接受著一切的時候,就等於是接受了自己就是害死了我父親的人!”

他說著頓了一下,“我的母親一次次去申訴,一次次去求證一切,難道你們會不知道?她最後瘋了,從樓上跳了下來,至死都沒有懷疑過我的父親。我和姐姐成了孤兒,叔叔嬸嬸要我輟學,姐姐不得已自己從大學退學,到酒吧裏打工,20歲的大好青春,20歲的大好青年,在那裏做起了陪酒小姐,只有那樣沒有文憑的她才能養得起我,供我上學!”

雖然在寧航的事上良心受了譴責,卻沒想過後來還有這樣的事,劉明和他的妻子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劉江開口,“你們聽到了嗎?這就是你們種下的惡果,所以我才會受到這樣的報應!”

劉明開口,“我被審查的時候,想到了去找趙剛,希望他能幫我疏通關系,多賠點錢就算了,判三緩五畢竟還要五年不自由,就讓我妻子去找他,哪知那時候他正準備升職,忙著自己的事,並不打算搭理我,而且說幫他的事,他早已補償我了,並不欠我什麽了。我妻子急了……”

他話沒說完,劉明的妻子就接了話,她扶在窗戶邊,顯得十分的愧疚和自責,淚水順下她有些蒼老的眼角滑落,沿著那些因痛苦而扭曲了面孔形成的皺痕上蜿蜒,最後滴落,“都怪我,我讓他去托人幫老劉減刑,他說以前幫老劉升職就是對我們的所有補償,那他給我們的那些也是他看我們可憐而給的施舍,如果他不想給就不給。我就說如果他不幫老劉,我就去說出當初寧航的事……他真是個惡魔啊,第二天,小江就出了車禍,趙剛還找人打來電話給我們,告訴我們,我們沒有資格去要挾他,因為他會讓我們知道,他能給我們多少,就能讓我們失去更多……小江的事故,怎麽查都說是意外,我們不服,可是有天半夜剛從監護病房搬到普通病房的小江就突然出現了頭暈嘔吐,叫來了醫生才發現他的藥水掛錯了,醫院拼命道歉,接著我們又接到了電話,說如果我們還有什麽不服氣,就不只是要我們兒子的兩條腿,而是命!他說他們賠得起錢,就是不知道我們是倆是要錢還是要命,是要帶著秘密活著,還要說出秘密等死……”

劉江沒有想到,在自己這場意外之外還有這麽多的故事,“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之前都不告訴我呢?”

“你已經承受了太多不屬於你的東西了……”她回道,“我看著你,就覺得是我們害了你,這些事,我們又怎麽能說出口呢。你自從出了意外以後,也不和人說話,整天把自己關著,難道我們還要告訴你,你不光沒有了雙腿,連生命都要時刻被威脅嗎?”

“我們也不甘心啊……”劉明說道,“我的兒子就這麽白白的被毀了前途,他是無辜的啊……”

“那我之前也告訴你們趙剛現在已經被審查了嗎?”寧川問道,“你們既然一樣和我覺得不公平,不甘心,那為什麽我來了那麽多次,你們都不願意說呢?”

“老劉還在緩刑期啊。”劉明的妻子嘶啞著說,“我們要是說了,小江也不可能變回以前那樣,老劉也得被判其他罪……那我們這個家,就徹底毀了!”

“當初你們毀了別人的家,就註定會有這一天!”劉江大聲的喊道,“你以為這樣不說,就是對我好嗎?現在我知道了,我所有的一切,不是上天對我不公平,而是我在替我的父母贖罪……”他哽咽的說著,“你們給了我生命,我償還你們這些,我也不用自怨自艾了……”

“小江……”劉明和妻子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你們不欠我什麽……”他說道,“你們欠的是自己的良心,如果你們不去贖罪,我們這個家所有人一輩子都良心不安,那樣才是真的毀了!”

“牛醬……”站得不遠不近的貝貝不知道大人們在說什麽,不過看著劉江哭了起來,他也撇了撇嘴,“不要哭……”

劉江擡頭看了過來,蘇天天下意識的擡腳走了過去,如果貝貝可以帶給這個少年歡樂,她希望,也可以在此時抹去他的淚水。貝貝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淚水,皺起了小鼻子,“媽媽說,好寶寶,不哭,不哭……”

劉江抿起嘴,努力的笑了一下,“從今天開始,我都不會再哭了,要像貝貝一樣,開開心心……”

劉明來到顧鷗的律師事務所,願意幫助他們為寧航翻案,並且決定去自首當年自己犯下的罪過,已經是那晚過後的第三天。

送走了劉明,顧鷗嘆道,“沒想到劉明的這個兒子,倒是很有是非觀,現在這個社會上的年輕人,不缺家庭背景,不缺金錢名利,也不缺知識文化,往往缺的就是正確道德觀和是非觀……”

“真是可惜了。”寧川說道,“不過他似乎已經決定去報殘一些大學的特殊學院,繼續學習。”

“這樣的結果,真是再好不過了。”顧鷗說道,“劉明對我們的幫助很大,只要能夠證明你父親當初是被人害死的,又有李律師那的證據可以證明部分對他貪汙的指控是不實的,那麽就有希望翻案,加上趙剛的案子處在風口浪尖上,只要有情況,上級就要調查,只要調查,你父親行得正,坐得直,必然就可以真相大白!”

“謝謝您了!”得到這樣的答覆,寧川心裏充斥了太多感情,激動,欣喜,又有感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是一個勁的重覆,“謝謝,太謝謝您了……”

顧鷗翻了翻桌上的資料,“我記得你還有個姐姐的啊,這個好消息,也應該告訴她,讓她高興高興!只是你們的母親沒能看到了……”

死去的人已經不能看到什麽,只能希望他們泉下有知,或許是只是為了讓活的人給自己一個慰藉,但是如果活著的人即使能看也不看,就讓人覺得連一個慰藉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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